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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半生缘》读后感
2023-04-12 10:01:00      来源:采供部
  1950年,张爱玲以笔名“梁京”于《亦报》上连载长篇小说《十八春》。在张爱玲旅居海外时改写了小说,并改名为《半生缘》。

  提起张爱玲的小说总是脱不开她曲折的人生经历的。她年幼时母亲离家出走,在和继母发生矛盾后,父亲将她囚禁,她便失去了童年;通过英国伦敦大学入学考试,却因欧战无法去读书,转入香港大学后不久又因为太平洋战争爆发,不得以返回上海,她便失去了自己的“林语堂梦”;和胡兰成的恋爱与最终被背叛的结局,她又同时失去了爱情和名声;旅居美国后,终于连她从未被人质疑过的才华也被彻底否定了。张爱玲鲜对人打开心扉,却能把人物的心理描绘得丝丝入扣;她经历的爱情是失败的,但她的小说里还是不乏男欢女爱、雪月风花的,她无疑是完全懂得爱与被爱的幸福的,甚至远超那些身处幸福之中的人。

  女主人公顾曼桢家境贫寒,自幼丧父,家庭靠姐姐曼璐做舞女养活,为了养活家庭,曼璐放弃了自己的恋人。曼桢毕业后在上海一家公司工作,与来自南京的世钧相爱,两人决定结婚时,却被种种事情耽搁。曼璐终于嫁人,祝鸿才娶了曼璐后突然发家,当得知曼璐不能生育后,开始厌弃曼璐,曼璐为保住自己家庭的地位,企图劝曼桢当其夫的姨太太,遭曼桢拒绝。世钧父亲生病,不得不返回南京,期间曼璐骗曼桢自己生病,让她帮忙照顾自己,其实是把妹妹献给了鸿才。曼桢有了鸿才的孩子,被软禁起来。她将和世钧的定情戒指交给女仆,让她帮自己给世钧发一封信,然而女仆把戒指交给了曼璐。世钧来找曼桢时,曼璐撒了谎,说曼桢已经嫁人了。世钧心灰意冷,把戒指丢弃,听从家庭的安排回南京与翠芝结婚。曼桢在医院生下孩子后, 在同房病友的帮助下,把孩子留给姐姐,自己逃开了姐姐家。当她寻找世钧时,发现他已经结婚了。哀莫大于心死,她当了老师,独自生活。姐姐病逝后,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无人照顾,还是选择回去和最恨的人鸿才一起生活。她仿佛也发现“原来一直恨一个人和一直爱一个人一样难。”本以为自己和姐姐不一样,结果也是在步她的后尘。机缘巧合下,曼桢和世钧又相遇了。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,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最终他们解开了误会,却回不到当初,只能诀别了。

  传统爱情故事的核心一般是对于爱情所受到的阻力的描绘,从这个角度来看,《半生缘》相比张爱玲很多其他作品是有些俗套的。因为这本书里爱情的阻力依然是来源于社会、家庭的阻挠,这与很多传统爱情故事是相似的。但这本书的重心并非放在对爱情的渲染上,更没有在讴歌爱情,这与传统的爱情故事有很大的区别。无论是《牡丹亭》这种团圆结局,或是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、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这类悲剧,无一不尝试让爱情战胜死亡。《牡丹亭》题词里是这样写的,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生而不可与死,死而不可复生者,皆非情之至也。”

  《半生缘》的爱情就显得过于平淡了,着重描写的点只有两人爱情的开始和结束。世钧鬼使神差地冒着黑夜给曼桢找丢了的手套;世钧从南京回上海后磕磕绊绊到最后也没能全部说出来的表白;曼桢没写完的信,而他们真正恋爱的时间里却几乎没用什么笔墨。

  张爱玲笔下的无情之处便在这里,爱情平淡且短暂,还处在一个让人期待的状态时,就忽然消亡,隐于生活的无奈中了。仿佛只见花苞,当还在期待它能开出什么样的花,结出什么果时,却发现它已匆匆凋零了。爱情的起点愈是懵懂,过程愈是平淡,在失去的时候就愈是让人惋惜,连平淡本身都是一种特殊的珍贵。

  甚至最真正感情的爆发也是藏在了信里,曼桢给世钧的信中是这样写的:

  “真是讨厌的事——随便看见什么,或者听见别人说一句什么话,完全不相干的,我脑子里会马上转几个弯,立刻就想到你。”

  “因为——你走开太久了我就有点恐惧起来了,无缘无故的。世钧!我要你知道,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,不管是在什么时候,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,反正你知道,总有这样一个人。”

  当世钧看到最后几句时,感觉她正对着他说话似的。隔着悠悠岁月,还可以听见她的声音。他想着:“她难道还在那里等着我吗?”。

  至此,曾经在一起度过的日子里的琐事,才一桩桩,一件件地浮现出来,留给读者一个揣测不完的空虚的关于爱情的梦。仿佛爱情不铭心,不刻骨,只婉转于似水流年中去了。

  张爱玲这样写过,“我本以为爱情可以弥补人生所有的遗憾,然而带来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。”不说痛彻心扉,不说“此恨绵绵无绝期”,只是成了一种遗憾的回忆。

  再相见时,曼桢问世钧“你幸福吗”,他却答不出来。何谓幸福呢,在旁人看来,他或许是幸福的,至少他远非活得不好;然而他亦是不幸的,尤其是在曼桢面前。他并不该对现在的生活有所不满,说自己不幸福,也不想护着翠芝,违心地说自己很幸福。

  “我只要你幸福。”世钧似乎还在挣扎,说只要她回来了就好,要想办法留住曼桢。曼桢道:“世钧。”书里描写她的声音也在颤抖。而世钧没作声,只是等着她说下去,自己根本哽住了没法开口。
“世钧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他知道这是真话,听见了也还是震动。她的头在他肩膀上。他抱着她。”即使抱着她,他们也理解了彼此的距离,仿佛隔了一条河。一开始,两人的距离很远,在相识,相爱后,距离就被拉近了。当分开以后,距离却会变得比开始还要远。

  前文有个伏笔,曼桢、叔惠、世钧一起出去游玩,三人先一起拍照,接着叔惠和世钧一起拍照,当曼桢想和世钧一起拍照时,胶片却用完了。或许缘分也是这般,恰是不够用的。即使树枝把花瓣握得再紧,一夜风雨,往往也就散尽了。“也许爱不是热情,也不是怀念,不过是岁月,岁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”或许不仅仅是爱情,无论在生活的哪个方面,可能奋斗过,挣扎过,失望过,然后人也总还是要继续认真生活的。如果缘分只够半生,就只能在心里把遗憾点成一盏灯,再抬头看,眼里都是柔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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